從紙漿回收到鋁塑分離

　　美好的春天似乎就在眼前，然后嚴冬卻依舊漫長。

　　有這樣一組數據:利樂從1998年起就做飲料紙包裝回收,2004年回收量僅為136噸,到2009年底,提升到了44893噸,相當于44億包，回收率接近15%——與2008年的10%相比，前進了不到5個百分點。預計2010年底,將超過60億包。盡管其回收比例在中國增長很快，而放眼全球，利樂包裝的平均回收率在30%左右，歐盟一些國家則高達70%以上。這意味著利樂包中國回收率依舊很低。

　　利樂需要得到更多的幫助。因為利樂明白，只有形成了一條良性發展的產業鏈，在利益的推動下循環經濟才可能實現。而產業鏈的打造不是利樂一己之力可以完成的。

　　事實上，中國一盤散沙狀的回收體系令利樂的循環經濟遭遇尷尬。利樂中國曾經在回收工作上做了一系列推動，包括扶持相關回收企業，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設置社區回收點，甚至對拾荒者進行培訓，利用媒體宣傳，此外，利樂還啟動了一個網絡回收平臺，提供電話預約、上門回收服務。但收效一般。目前，利樂包回收的主要支撐還是龐大而駁雜的拾荒者大軍。

　　利樂找到紙廠，為回收產品找到出口，利樂希望利益的驅動可以帶動產業的發展。事實上包括富倫在內，利樂的合作企業也盡了各自的力。最初，市場拾荒大軍以及回收公司尚不知曉利樂包可以回收，于是富倫選擇在富陽廢紙市場里豎起了回收利樂包的廣告牌，在市場力量的誘導下，逐漸培養起回收體系。在經濟杠桿的幫助下，利樂的循環經濟初見成效。

　　不過，使用經濟杠桿拉，就需要遵守市場的游戲規則。經濟危機不期而至，進口廢紙價格降至1200~1300元/噸，利樂包的回收價格則為1800元/噸，沒有了成本優勢，企業的利潤空間被壓縮。

　　面對復雜的中國現實和多變的市場環境，利樂能量有限。而利樂所能夠做的是通過技術的進步提供更誘人的蛋糕。然后通過市場力量再促進回收產業鏈的發展。

　　利樂選擇了鋁塑分離技術。“鋁塑分離技術本身早已存在。”利樂中國副總裁楊斌表示。早在2005年，利樂巴西的合作紙包裝回收加工廠發現能用等離子技術將紙包裝盒中的鋁和塑料成分完全分開。“等離子技術的設備投入太高，并且對利樂包回收量有一定規模要求，因此巴西技術并不適合中國國情。”

　　2007年，利樂中國的環保工程師找到了山東天藝塑膠公司，利樂方提供大部分資金和技術環保要求，對方著手研發半化學半機械的鋁塑分離方法。最終獲得了成功。過去，紙漿分離后，鋁塑混合物最多賣到1200元/噸。在使用鋁塑分離技術后塑料在市場上可賣到1500元/噸，鋁的價格更高，可達 7300元/噸。2009年3月,富倫正式啟用的鋁塑分離生產線,在投產半年內,復合紙包裝的再生利用價值提高了約30%,月銷售收入增長可達25%。

　　新技術帶來新的收益，然后也帶來了新的麻煩。在市場的魔力下，更多的企業開始覬覦利樂包回收這一蛋糕。而市場的過度膨脹有可能破壞游戲規則，利樂費時費力所搭建的規范、脆弱的回收體系很有可能被短期逐利的價格戰所沖垮。為此，利樂倍加小心。事實上，在中國這個復雜的環境中，利樂不得不扮演多重角色。楊斌表示，利樂曾經走過很多彎路，但幸運的是情況正在好轉。

　　多年的探索，利樂也總結了一些經驗，利樂謹慎地選擇合作伙伴，在全國合理布點，避免100%出資以強化再生企業的責任感與參與度。“利樂已經建立了一套監督制度，與利樂合作的再生企業將對利樂公開財務，利樂會定期去對方審計。”

　　利樂的商業邏輯

　　在整個回收產業中，利樂出錢出力，卻并無實際入賬收益，作為一個商業組織，利樂并不是無私的，而是有自己的商業考量。

　　全球飲料和牛奶行業廣泛使用的無菌復合紙包裝中有70%左右由利樂生產，大量技術專利和市場份額為利樂帶來了令人眼紅的利潤，于是人們開始指責利樂與全球日益棘手的生活垃圾處理問題有關。

　　為減輕環保分子和輿論施加的壓力，以及應對包括玻璃、塑料包裝等競爭行業的沖擊，利樂需要以一個負責任的企業形象贏得公眾信賴。

　　其實利樂原本就有自己的優勢，數字顯示，利樂1升容量紙包裝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為60~90克，而相同容量的塑料包裝的碳排放則達到115~190克/升，而玻璃瓶甚至高達230~250克/升。與此同時，由于利樂包裝在食品保質、常溫運輸、體積重量小等方面的優勢，使得使用利樂包裝的食品在生產、運輸、零售、存儲、消費整個過程中都大大地減少了碳消耗。不過，公眾期望會更多。在環保意識較為普及的歐洲，環保標準的設立是摻雜了政治、商業等多重因素的博弈。然而對于公司而言，社會責任和商業利益完全可以融合，令企業獲取可持續的發展。

　　基于這樣的可持續發展理念，利樂成為了早期加入“減碳“行列的世界企業之一，利樂認為，采取負責任的措施降低溫室氣體排放，減少對環境的影響，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重要途徑之一。2005年底，利樂就加入了世界自然基金會的“碳減排先鋒”計劃，承諾到2010年，二氧化碳總排放量將比2005年無條件減少10%。

　　在歐洲、巴西等回收環境相對成熟的地區，利樂可以相對輕松地構建自己的循環經濟。然而在中國，利樂幾乎沒有“盟友”。在這里利樂沒有政府立法幫助，也鮮有財政支持。但是，利樂總部并沒有降低對利樂中國的環保要求。

　　于是，現實的情況頗具諷刺。一方面，中國已成為世界上垃圾包圍城市最嚴重的國家之一，每年會產生近1.5億噸城市垃圾，占全世界每年產生垃圾的30.6%，僅北京市每年的垃圾就可以形成一座占地36公頃、高40米的垃圾山。另一方面，則是再生企業的回收困局，中國城市生活垃圾為混合收集，這導致垃圾分類成本高、效率低。

　　經濟的杠桿有時也會力不從心。中國缺乏章法的垃圾回收體系成為一個難以逾越的鴻溝。

　　包括富倫在內，真正愿意與利樂合作的企業一般規模和資金都很有限。盡管利樂一直希望其合作伙伴能夠擴大規模，并愿意提供設備融資。然而單靠他們用收購價格拉動利樂包的回收，無論效率還是數量增長都十分緩慢。利樂需要更大規模的合作伙伴，然而隨之而來的另一個問題是，伴隨著規模的上升，拾荒大軍的效率跟不上。回收量的限制考驗著原料的持續供應，這又影響了大紙廠對利樂項目的興趣。這使得利樂中國的循環產業之路布滿荊棘。事實上，西方一些國家立法規定利樂包裝必須再生利用，并配有完整的回收產業鏈，因此當地環保工程師在實驗室之外的工作只是進行社區宣傳，無需像他們的中國同事那樣，為一樁成交率極低的交易，跋山涉水。

　　當企業愿意承擔更多責任的時候，企業也需要更多幫助。政府的角色至關重要。

　　“一些地方政府熱衷于花大手筆建垃圾填埋場，但是很少有人仔細研究回收體系的建立，事實上，較之樹立豐碑式的項目，體系的建設需要慢工出細活。”一位環保產業人士向記者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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